820 一帮奇怪的人 (第1/2页)
“遇到了一堆奇怪的人。”
嘴里自言自语地念叨着,瓶子吃力地从自行车上抱下了她的大背包,在门口做了登记,又打开背包给守卫们看了,顺手拿了一盒味美面包店出品的饼干,打开了请守卫们尝尝,“这叫葱油饼干,是新出的口味,大哥大姐们尝尝味,也算是我帮老板做个广告了。”
“好香啊!”
不止一个守卫抽动着鼻子,有些惊喜地感慨了起来。“这个干饼闻着油润润的,一股子酥香!”
“倒是比他们家面包店其余的面饼子要来得好卖相!”
味美面包店作为洋番饮食的供应者,随着云县这里的洋番逐渐增多,名气也跟着稳步扩大,很多汉人虽然不是常客,但也基于好奇会去买些来品尝,只是那种硬面包不太中他们的意罢了,这葱油小饼,大概是因为用了猪油和葱的关系,更让汉人们喜爱,守卫队长闻了闻便去掏钱包了,“多少钱,算我搭小妹子买一盒。”
如果是初来乍到,瓶子怎么会收她的钱呢?本来,以草原人的豪爽,一盒饼干,送给朋友,收钱那是打了自己的脸。但瓶子已经来到买地一年了,她现在很清楚买地的规矩——守卫队不仅仅只是保护营区的安全,也有规范居住者行动的责任在,既然彼此有一个管理和被管理的关系,那么,接受礼物就有点儿敏感了,因此,守卫对于住民虽然平时也很和气,但在钱财上是一码归一码的。
若是就一个人,吃一片饼干或许算不了什么,但这会儿护卫队七八个人都在,一人拿两片,一盒就没了,因此队长宁可自己花钱买下给队员们吃,也不愿受这个小人情。瓶子心想道,“看来,衙门挺重视我们这些外番的,派来的都是好干事,一心只想着提拔,可不就个个都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了?”
“这个便宜,是用猪油做的,用不上牛油,一盒就十文钱!”她也就爽快地说,队长立刻递来了十元钞票,自己叼了一片饼干出来,拿在手里请其余队员吃,理所当然,对瓶子包裹里其余物品的检查也就没那么仔细了,大略看了看,便挥挥手让她进去,还道了声谢,瓶子也笑着挥了挥手,“谢什么,咱们常来常往的,亲戚们还得蒙哥哥姐姐们照顾呢!”
不过是一年光景,原本身份尊贵,在草原上只需要对少数人赔笑脸的小格格,不但汉话说得麻溜,人情世故上也俨然是完全汉化了,嘴比谁都甜,倒也让人不由得会心一笑,感慨瓶子是个可造之材。这会儿,她重新背起了大包,一路和人用鞑靼话打着招呼,引来不少人跟在身后,吃力地走进了营地中央的主帐篷,和姑姑还有几个表妹,总之是自己的一大堆女性亲眷打了招呼,“我来了!你们要的东西我都给带来了,还有些我觉得你们会喜欢的吃食,也都买了,大家一块尝尝!”
“好侄女儿!”
“好瓶子!”
“快来快来,名单在我这,大家先把自己的货都拿回去再说!”
姑姑哲哲作为这批来买外番的首领,自然是比较矜持的,但她身后许多姨姨姐妹们,却又不同了,一拥而上,感激地对瓶子又亲又摸的,哲哲的女儿——也就是瓶子的表妹,别看才五六岁,人却很机灵,随着姨姨们的指示,立刻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张信纸,抖了抖朗读起来,“孟古青姐姐,面包一盒,香皂一枚,奶糖一包!”
“我的我的。”
钱和人立刻到位了,瓶子便忙着翻检货物,交接收钱。慌乱中也忙了半个多小时,人群才逐渐散去,近十月的天气,还是忙得满头细汗,眼看天都黑了,帐内这才逐渐清闲下来,她一屁股坐在姑姑身侧,疼爱地把两个表妹抱在怀里,“今天上了什么课?上得怎么样呢?”
“都是已经学过的东西!”
哲哲的大格格马喀塔声音清脆,一副自鸣得意的样子,瓶子不由得和姑姑相视一笑,“扫盲班倒是委屈咱们家格格了,要不和姐姐一起出去住好不好?外头就有更高深的课了,下了课呀,咱们进来探望额涅,什么也不耽搁!”
“嗯——我不,我不嘛,我要和小妹呆在一块!”
马喀塔又有点不乐意了,扭着身子要从瓶子身上下来,哲哲拍了她一下,“没规矩!站好了说话!”
到底是在女金那里生活久了,也染上了女金人重规矩的习惯,实际上,马喀塔今年才六岁不到,鞑靼人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是很纵容的,并不怎么要求礼仪,甚至还鼓励他们彼此打斗嬉戏,勇敢说出自己的需求,至少在这样随意的对话中,并不要求孩子们谨言慎行。瓶子撒开手,刮了刮马喀塔的鼻梁,哄道,“好好好,不出去就不出去,和小妹一起玩去吧。”
“我要大姐今晚和我睡!”
“行,今晚咱们一个被窝,再带上小妹,我住你们的帐篷!”
满口答应着,把两个小表妹打发走了,瓶子这才对哲哲说道,“反正距离全员毕业也快了,咱们很快就能从帐篷这里搬出去,前后也没有几个月,就让马喀塔跟着您吧,别再和母亲分开,思念之下夜哭个不停,还坐了病。”
她这话没有什么不对的,哲哲也并不反驳,只是叹了口气,“这孩子就是爱折腾,她哪里会思念我?从小都是奶嬷嬷带大的,就是气性大,爱和人对着干罢了——要说她是舍不得离开阿玛,那也是没有的事,她一年也见不着阿玛几次,只要嬷嬷和谙达还在,她就谁也不念想。”
对女金人来说,这也是实话,他们的孩子不像是科尔沁台吉,都养在帐下,在鞑靼这边,比较能类比的是林丹汗的后宫,那里养大的孩子,对父母感情淡薄也很正常,因为平时男女主人都很繁忙,孩子们都是保姆保公带大的。哲哲笑着说,“这是好事啊,要是眷恋父亲,那可就难哄了,这会儿老姑父应该都动身了吧,往后要再通信可就难了。”
“动身有两个月了,卫拉特那婚事都说上了。”哲哲也是摇了摇头,“不说他了,你说的今天遇着了怪人,怎么回事,可是冲着我们来的?或许,和大妃那边有关系?”
“不是,不是!”瓶子连忙半是解释的笑着说,“是我的数学——最近我不是学完一本书,新学了《数学三》么,其中有复杂几何图形面积计算,我压根没搞懂,囫囵吞枣,第一次小测没及格——偏巧,在面包店遇到几个洋番,自告奋勇要做我的教师,汉话都不会说呢,却还要教我数学!让我给他们买黄油蛋糕吃!”
或许是初来乍到的关系,姑姑还没有那么适应买地的变化——在女金人那里,或者是在科尔沁,人事大体来说是很简单的,而且相当一成不变,任何一些变化,都让人怀疑是否是纯粹的巧合,背后隐藏着针对自己的阴谋——毕竟,在这两处地方,哲哲、瓶子两姑侄都可谓是举足轻重。
可在买地这里……谁知道她们是谁啊?当然,也不是说她们就是无名小卒了,只是毫无疑问,哲哲、瓶子她们只能说是略有些来历,云县这里汇聚的各方英豪,比她们更有份量的简直多了去了,这里每天都在发生成千上万新鲜有趣的事儿,没有任何动机,只来源于这种各地精英之间的碰撞。就好像今日,瓶子才知道,原来这几天在姑姑她们营地隔壁入住的外番,居然都有数学上的专才——而且脑子似乎还很好使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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