长安诺139 (第2/2页)
“那不这么凶险的仗我可以去吗?”映淳似乎听出了萧承煦的话外之音,信心重燃地高声追问:“爹爹!是吗?行吗?可以吗?”
“哎哟,怎么养到这么大了嘴巴还这么碎。”萧承煦嫌弃地掏了掏耳朵,不理睬门后聒噪的映淳,揽着偷笑的我边往外走边揶揄:“我看她倒适合以后去阵前骂战,能先吵死八百敌军去!”
大梁一役,艰难程度甚至远超萧承煦想象。
越逼近梁都长安,抵御的敌军战火就越猛烈。
萧承礼的两个儿子萧启硕和萧启达都战死在此次战役中。
“启达!启达你撑着点儿…”萧承煦扑过去颤抖着扶起口吐鲜血,胸口插了七八支弓箭的萧启达。
“九皇叔…告诉我父王,儿臣…奋战至死…”启达艰难地吐出这句话,脖子一歪,死在了萧承煦的怀中。
萧承煦感觉从头冷到了脚。二哥心里该有多么悲痛,这可是他的亲生骨肉啊…
若是映淳硬跟来了,现在死在他怀中的,也许就是映淳了,那鲁莽的傻丫头,可能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,要是映淳战死,让他和星星还怎么活?
已又有敌军向他扑来,战场是由不得人思考的地方,他再次拔剑向敌人砍去。
“六哥,你看今天萧映淳是疯了吧?干嘛练这么拼命啊!”萧启荣走到萧启元身边苦着脸问,两人都远远地看着演武场正中的映淳。
“自从九皇叔去打大梁之后,她哪天练的不疯?”萧启元看得心惊肉跳:“搞得咱们演武场跟战场似的,怪吓人的…”
“再来啊!”映淳用袖口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,扫视着被她打趴下四散跌在地上哼哼呀呀的侍卫们:“守皇城的御林军,就这点儿本事吗?”
侍卫们艰难地爬起来,重新将映淳围在中间。
“别一个一个来,给我一起上!”映淳大喝一声:“攻击不许按照师父教的招式,我要你们偷袭耍阴招,谁能伤了我,我有赏!”
“都别奔着陪我练,那你们一辈子都练不出来!”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着坚定的光芒:“就奔着要我的命!”
她心里憋着一股劲儿,爹爹说她不行,她偏要争这口气!
她要让爹爹看看,他燕王的女儿,是有资格上战场的!
苦战三月,大晟军队,终于杀上了大梁国的宣政殿。
满堂朝臣聚在一处向大殿旁侧缩去,纷纷跪地叩首作缩头乌龟,抖如筛糠地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命运。
身着龙袍的梁帝被萧承煦步步紧逼,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剑。
迎着他大踏步走来的人铠甲虽已蒙上一层土灰,随风飘展的暗红色披风撕破了边角,面颊上溅了几道血痕,但那双死盯着他的眼睛目光炯炯,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气吞山河不怒自威的王者气场。
梁帝知道自己的命运是什么,和萧承煦相对而立,他感觉自己自己像一粒尘埃,一只蝼蚁,杀了自己不用费上这人半分力气。
可他必须让满堂朝臣看着,让后世史官写下,他也拼死奋战到了最后一刻。
“萧承煦,我要杀了你!”他几近疯魔地挥剑向眼前威风凛凛到令他惧怕的主将刺去。
不过是螳臂当车。
寒光一闪,他被腰斩于大殿之上。
而那位亲手将他斩杀的,来自大晟国的英雄,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。
随着他倒地的一声闷响,一个盛大的时代,悄然结束了。
大晟的将士们,纷纷将佩剑插回剑鞘。
萧承轩的脸上掩不住的笑意。
这才该是他的哥哥!他的哥哥萧承煦,就是应该这样气吞山河所向披靡,接受万人朝拜的!
众将士一齐跪地,山呼朝贺:“殿下,千岁千岁千千岁!”
大晟此役,大获全胜,自此迁都长安。
亲贵们的车队才进了长安,映淳的眼睛就亮了。
“娘!启焕!你们看呐,太美了!”
这是怎样一座气势恢宏的都城啊!小小的盛京和它比起来,只显得穷酸又逼兀。
萧映淳只觉得头顶浩瀚无际的朗朗晴空都比大晟的天要宽阔深远,连这里天空飞过的鸟儿,都更加自在逍遥。
她贪婪地吸了一口长安的空气,让长安自由自在的风在她肺里短暂的停留一瞬。
“我喜欢这儿!”映淳的眼睛都亮了:“这里太好了!”
坐在马车里的我和启焕也欣赏着长安盛景。
启焕的脸上挂着微笑,由衷地轻声感叹道:“我也喜欢这里。”
我笑着说:“长安真是漂亮,可我心里想着一会儿就能见到你们爹了,这才最让我欢喜。”
“爹在哪儿,娘就喜欢哪儿。”映淳咯咯笑着抢白。
“是啊。”我羞红了脸,我的心还吊着,盼望萧承煦可千万不要受伤不要生病,一会儿叫她见到的,还是三月之前健健康康离家的那个夫君。
“娘,我去四下里转转,买点儿好吃的给你们带回来!”映淳兴致勃勃地就要御马转身。
“映淳!你也是第一次来长安,不安全的!”我忙扑到车窗前制止她。
“我认得路!一会儿我就回来追上咱们的车队!”映淳早就头也不回地驾马离开了车队,往长安街道笔直的坊市中去了。
长安的一切都是新鲜的,连当地百姓的口音,都与盛京不同,因才经历过一场恶战,市中摆出摊位贩卖吃食的店家并不多,映淳转一家就买一家,点心和糖果将小马身侧绑的两个袋子塞的满满的。
转到这一家,摊前摆放着用油纸包着还冒着热气的圆饼,散发出阵阵扑鼻的肉香。
一个妇人正在里屋灶上烙饼,门外有个穿开裆裤的娃娃正蹲在地上玩布老虎。
那娃娃见映淳牵着马在摊位前站定,奶声奶气地朝屋里唤:“阿娘!来客了!”
“客官买馍吗?”那妇人忙在围裙上扑去满手的面,殷切地走出来。
“大婶儿,您这卖的是什么呀?”映淳抻着脖子好奇地端详。
“客官看看,我们家这肉夹馍呀,馍白肉香,在咱们长安城都小有名气,保证您吃了还想吃!”
那妇人递上一个饼来给映淳看。
“面里夹肉,是馒头吗?”映淳听的云里雾里。
“肉——夹——馍!”那娃娃在一边奶声奶气地纠正她。
“客官不是长安本地人吧?那您先买一个尝尝,若是吃的好了,您再过来。”
“肉夹馍?”映淳听的新奇:“看着就好吃!大婶儿,你这摊位上的我都要了,麻烦帮我包起来吧。”碎银和铜板刚才买点心都用完了,她往摊位上放下一个银锭。
“这——”那妇人盯着银锭眼睛都瞪圆了。
“不够吗?还是,还是长安不收这个?”妇人这一愣,搞得映淳也有些局促。
“客官,我们家小本生意,找不开这样大的银钱…”那妇人无措地搓着手。
“哦,那就不用找了。”映淳摆摆手:“多的钱给我这小弟弟做条好裤子穿。”
“这,这怎么使得…”那妇人忙着帮映淳把摊位上的馍都包好,又商量着问:“那烦请客官等等,妾再多烙几个馍给您装着可好?”
“不用不用,我赶时间呐,”萧映淳摇摇头:“晚了该追不上车队啦。”
“车队?”那妇人好像一下子想到了什么,错愕地试探着问:“客官可是大晟国的亲贵?”